[59] 一直跑着的人,停下来便死了
 
  有时在想,假如我知道自己不可背叛的是什么,爱情可能就简单了。
  十七岁那年,我有个很天真的想法:今生惟一的吻献给我最爱的人。那一年,恰好就出现一位长我四岁的大男孩,在我还不清楚到底爱不爱他时,他吻了我。并在次日就各奔东西了。

  我敢肯定,在接下去的两年时间里,我都是思念这个人的。虽然找不出什么理由去成全这段短暂的恋情,并且仅是高中毕业、只懂一些电工技术的他与我后来的发展有着很大差距。可那时,我极端保守而固执地认为,一个女孩应当从一而终,否则一生遗憾。于是,我有过嫁给他的念头。
  高考时,我报的第二类志愿首先便是汕头大学,他家乡所在的城市。我想假如去了,我们便会终成眷属,甚至,我可以为他,只做一名做饭洗衣的主妇。他说过,家里老人希望娶个老实媳妇棗而我的理想本是做记者或旅行作家。
  但我轻易考取了第一志愿,广州一所名牌大学。
  十七岁的想法是彻底不可能了。上大学前,有另外两个男人吻过我,一位是我的语文老师,另一位是我哥哥的朋友,他们的理由仿佛很简单,觉得我是个单纯而惹人怜爱的女孩,而且袭击时像俘获一只驯良的幼兽般容易。不久,这位老师结婚,而哥哥的朋友说:“以后你会明白,一个男人亲亲一个女孩不算什么。”
  我抽烟已经好几年了,一直不上瘾,所以一次在酒吧与人聊天,淡淡地吐出烟,说:“男人对我来说,像烟一样可有可无。”而有个中文系研究生,一位已婚男人曾为我留言:“别像风一样飘来飘去。”那时正与他交往甚密。
  确实,我已没有了那种天长地久的念头,一旦觉得可能要爱上这个男人了,便逼着他离开,或自己不动声色地走掉。包括我惟一一次在喧嚣的街头流着泪说出“我爱你”的男人,包括我惟一一次发生性关系并为之流产的男人。尽管想过哪怕不择手段也把这个男人留住,但最终还是放弃了,并且一段日子过后联系他的欲望都没有,仿佛淡忘了,仿佛他真的与我无关了。
  在遇上第十七个男人之前,我一直是处女,除了做爱,允许任何一种方式相处,并且一直很得意,可以控制住一个正在冲动的男人。我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复杂,动了情的,会挺关心;完全没有感情的,也不介意他们对我好,哪怕在我身上花钱,有时还会帮他省着点儿。
  第十七个男人是个广告人,闯进我的世界时,我正不可解脱地爱着一个南京人。我跟这个南京人连手都没有拉过,爱他已经有一年多了,他曾送过十八颗他回家时特意选的雨花石给我。去年,我在深圳火车站的二楼,冲着广场大喊:“我爱你,南京。”他就在身旁,什么话也没说,若无其事地像在看一个任性而不可救药的女孩,我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着,一天痛哭了好几次,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我。
  从深圳回来,我稀里糊涂地活着,有时半夜里突然醒来,会哭得像个泪人儿,心很痛,胃也跟着痛。跟其他男人总是有一茬没一茬地交往着,有时他们把我抱得很紧,很认真地告诉我别这样玩世不恭,我便会夸张地笑起来。也许只有一些好男人会想用爱来唤起我的真情,每次我也恰如其分地投入一点儿,所以每离开一个男人,情绪就会低落几天,哪怕对那种压根不爱的男人。
  去年冬天,我跟这个广告人好上了,他正与一个女人同居,已有两年关系了。他对我不错,懂得怎样理解、宽容我,还会做一些浪漫的事情,比如第一次把我带到他家时,灯一亮,就见一束火红的玫瑰在床边,灯灭了,便可看到月光中花色如氲。生日到了,他看着我倒数时间,数着我就哭了,他摸摸我的头发,说:“你把一年的眼泪都哭光了。”说完,就拉我出了那间常去的酒吧,我当着他的面给南京人打电话,他转身走了,十分钟后,我call他回来,他说女朋友在家,我只重复叫着:“你回来,你回来吧。”语气里满是哀求与绝望。再过十分钟,他打的回来了。一起坐14路夜车,在广州像甲虫一般蠕动,碰到有汤圆店就去吃汤圆,碰到有糕饼店,又下车去嚷着要买生日蛋糕,到后半夜,他拉着我的手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跑,直到倦了,就在某个屋檐下,拥着我,唱歌。
  但在这个时候,我没对他用心。所以次日,我又风一般飘到已婚的中文系研究生身边。一星期后,甚至领着一位对我充满兴趣的男孩到他家过夜,他女朋友不在,当晚让我过去,他的脸色当时是极其难看的,在厅里的沙发睡到半夜便闯进来,让那个男孩滚,那男孩出了门却在楼下等到四五点钟,他知道男孩没走,沮丧而又怒不可遏地让我也滚,说他心碎,说我伤了他。后来,我还是回到这个人身边,他仿佛也原谅了我,但后来他的感情淡了,我却变得苦恼起来,会常常希望跟他在一起,甚至有一个学期的时间不再结交其他男人。他的家除了住女朋友,便住我。每次他要求做,我都不答应,说:“跟一个男人有了性关系,就会担惊受怕的。”
  最后,到了“五一”,我们在一起,但沉默着,心照不宣地,知道没法再相处了。他的女朋友对他好得无法挑剔,只想着嫁给他,而且非常信任他。这些我都不怀疑,因为我见过她,而我与他的感情模棱两可,有时,他会说我们是场游戏,有时又会把我叫到公司去,只为看看我,好让心里平静。
  于是,那晚我没有太抗拒地与他做爱了,甚至也毫无激情地。完了,他在床边抽烟,我说:“睡吧,就这样结束不挺好的。”
  应该说,跟这位广告人,也就这样结束了,后来的流产,我是一个人去的,伤心得很,并且继续走马灯似地与男人交往时,都会想要点儿安全感,但都不太顺利。有本书叫《九月寓言》,讲述了两种生活方式,“跑”与“停”,有时我担心自己会像寓言所言中的那种一直跑着的人,停下来便死了。
  最近离开的是一名记者,周末他值班,我过去了。在此之前,他请我到绿茵阁咖啡厅坐过一次。他强调对爱情别太认真,否则会伤得很深。他还说他也为心爱的女人哭过,但那女人离开了他。那天,我帮他接听报料电话,他从身后抱了过来,顺理成章地肌肤相亲着,这时,有另一位记者回来,看了一眼便匆匆走了。他却依旧若无其事地跟我在一起,后来提及此事,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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