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20] 喝水那么日常的事之2
 
也在变化,鱼腩趁着上洗手间,把镜头掰到另一个方向。
  “缪斯是谁?”
  “鱼腩从未见过的网友,他每天问她吃了吗?”
  “从人类学角度分析,鱼腩这是什么现象?”
  “喝高了。”
  我笑,偏在舌兰怀里,他没有拒绝。
  鱼腩忽然很清醒地问:“舌兰,你为什么不抱着木子?”
  “因为川贝抛弃我了,我受伤了。”
  “川贝是你的准前妻?”
  “对,一个像你的女人。”
  我差点儿把酒喷出来,对着镜头,特别空洞。舌兰没出现时,我与鱼小咪的嬉戏,我用脚趾夹它的耳朵,那时我确切知道自己的存在,与鱼腩一起喝水。可现在不是,现在我像普遍适用的真理,我跟谁都像。
  “我刚才流了一滴眼泪。”鱼腩沉重地说。说完,脑袋抵着桌子,一动不动。
  舌兰从地上捡起一顶帽子,舌兰站在桌子上,我也爬上桌子,这样看鱼腩的客厅,变得无比宽阔。舌兰回到地面,还戴着那顶帽子,他抓住我的脚,看着它。
  “我可以跟你睡觉吗?”我问舌兰。
  “可以。”舌兰说。
  “我可以跟你睡觉吗?”舌兰也问。
  “可以。”我说。
  这时,我们听到了鱼腩的哭声,他仰起了脑袋,脑袋垂在椅背上,像要掉下来。
  舌兰把鱼腩扔在床垫上,把我扔在床垫上,把自己也扔在床垫上。我和舌兰抱在一起。他说我像玉米。玉米?有人说我像蔬菜。他笑。我们在黑暗中互相观望,他说:”我们只有脑袋。我们没有身体。”
  水链和隐秘欲望
  午后醒来,舌兰问我的理想是什么,我说收集初恋,跟男人、女人、猫、狗、乌龟、蚊子、杯子、纸张、路标……的初恋。他说他的理想是解放自己。我躺了下来,和他平行,十指相扣。舌兰说,跟前天的梦一样,梦里我跟他十指相扣。
  下午四点,舌兰吻了我一下,“过三天,我就回来。”他背着绿色摄影包离开了鱼腩的家。他习惯收集行踪。
  客厅空了。鱼小咪从椅子背后伸出爪子,挠了挠我的头发,不疼。我把夜里的录像看了一遍,原来有这么一段,鱼腩张开臂膀要抱我,我在舌兰的怀里不愿出来。鱼腩他还好吗?我给鱼腩打了电话,他的声音非常正常,今天早上他跟缪斯表白过了,缪斯问他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想像什么是吃了吗?于是,鱼腩去坐178路车,坐了三个来回,对他而言,形式最重要。爱一个人的形式,伤心的形式,保持冷静的形式。他会像分配食物的主妇那样,有条有理。最后,鱼腩亲切地说:”我十点回来。”
  手中的书,在讲述一个断水人的故事,“他说她并没有维护自己,他说她没有要求他继续供水,这就是人们知道的一切。”那个她,卧在铁轨上,和丈夫孩子一起,被压死。“也许说了一句关于炎热什么的话。”这是作者的猜测。
  这个故事让我惊讶,我迫切地告诉鱼腩,我们要三个人在一起生活,形成一条水链,鱼腩椖咀樱咀訔舌兰,舌兰椨汶睿芏词枷氯ィ荒芏稀S汶钗饰沂遣皇前仙嗬剂恕N宜得挥校颐挥邪?  十点,鱼腩回来,我们没有喝水,他买了很大的一只芒果,削皮的时候,我差点儿把无名指尖削去了。鱼腩找了创口贴给我包上。然后,我们没有说话。然后,鱼腩说了一句话,“你是自由的,你是痛苦的。”
  “痛苦是可以擦碘酒的。”在我被鱼小咪抓出两道血印时,舌兰是这么说的。
  舌兰赞成水链,我们睡在一起,我们手拉手。我们,对,我们!这世上生存的所有生物,只要肉体一相交,就不要有争斗。
  “情况太复杂了现实太残酷了理想都破灭了我也不想活了。”舌兰无端想起了什么。他说:“你,我,鱼腩,我们三个人去看实验话剧。”39号剧场演的是《圣人孔子》。
  我坐在鱼腩和舌兰中间,鱼腩说我今天穿得很漂亮,他的语气有点儿酸,他有些想生气。舌兰依旧在笑,舌兰说疯狂是不可滥用的。我的手放在鱼腩的手里,我的头枕在舌兰的肩上,关于《圣人孔子》,讲的是“奶是检验娘的惟一标准”,鱼腩只记住那个脱去上衣露出雪白胸脯的女演员,舌兰在笑,他什么都没记住。
  回家的路上,一路在抽烟,广州的夏天闷热,闷热得让人怀疑一切。鱼腩总想有种力量让我们的进行停止下来,他像醉了一般:“木子,你以后少抽点儿烟……这是你们的游戏……我要做一个杀手。”
  “好吧,我走。”我冲过马路,径直在一条大道上走。
  鱼腩追了上来,跟着我的步伐说:“别走,别走。”
  舌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。于是,我们三人还是回到了鱼腩的家。
  打开DV,舌兰把我抱到桌面上,台灯的暖暖光芒让我昏昏沉沉,他和鱼腩在桌沿坐着。
  “今天,我们记录点儿什么?”
  “我们来说自己的隐秘欲望。”
  “鱼腩你先说。”
  “我要跟缪斯生活在一起,我确定我爱她。”
  “木子呢?”
  “我想跟舌兰私奔几天,再回到鱼腩身边。”
  “这些一点儿都不隐秘。”
  “是的,不隐秘。”
  “舌兰呢?”
  “我要永生,花一百年做学问,再花一百年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,一百年又一百年。”
  我躺在桌面上,非常舒服。不愿离开。鱼腩用刀子削一只大芒果,把芒果片放进我的嘴里,他的眼中满是怜爱。鱼腩睡了。我在桌面上,丝毫不觉得冷,丝毫不孤独。舌兰把我抱到床上,他抱着我,说我像一颗蚕豆。
  樱花呀
  鱼腩好像忙起来了,写程序写到凌晨二点,歇着时,跟我们探讨第一哲学和行为哲学。我在看书,《第凡内的早餐》,看得断断续续,疑惑钻石对女人真的那么有含义?!舌兰原来很会做家务,知道怎么给垃圾分类,还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。
  无名指尖的伤口愈合得不快,鱼腩给我找创口贴,跟皮肤颜色特别接近的那种;舌兰会忽然卡住我的脖子,他喜欢看我惊惧地尖叫,他还抱着我睡,可我不像玉米也不像蚕豆了,我跟他的气味一样了。
  有一天,舌兰给我们讲一个怪人的故事,怪人因为盗墓进了监狱,在监狱里因为表现出色,从犯人变成了狱卒,出狱后娶了个画画的女人,女人喜欢揪着他的头发往墙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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